不论是音乐、体育、读书考试甚至打游戏,想要有所成就,都需要天赋和努力的结合。相对于看得见的努力,天赋更加抽象、隐晦、难以衡量。我一直对天赋有很多好奇。天赋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只是强者的谦辞?如果天赋存在,那么相对于努力而言,哪一个对成功更重要,贡献各占几成?如果一个人在某一领域没有天赋,只凭兴趣和努力,能够走多远?
我身边有很多朋友在天赋的问题上很有发言权。他们有些是专业从事音乐、体育的从业人员,有些是在校任教多年的老师。他们的共同点是在某一领域亲身充分地见识了人群的多样性。和他们的交谈,再加上我对于身边朋友的观察,我形成了对于上面的问题自己比较确信的答案。
我的结论如下:1.天赋真实存在; 2.天赋对于成功非常重要,特别是成为top 1%的音乐家、运动员、做题家,极好的天赋不可或缺; 3.如果没有天赋,只凭兴趣和努力,人没法成为最顶尖的一批,但可以成为水平不错的爱好者。
我有一位从事音乐的朋友,他对于天赋的观念的转变很有特点。他说当他的主业是演奏的时候,他对天赋持怀疑态度。当然,特别的神童级天赋肯定有,但他觉得绝大多数人天赋应该都差不多,水平主要靠后天训练。但他后来又兼任了当老师的工作,教不同的学生完全改变了他的看法。他说天赋其实很好定义,就是你付出单位时间的努力,能在音乐水平上获得多少提升。在这个意义下,他的学员天赋差距跨度很大,什么“绝大多数人天赋差不多”这种事完全不存在。
体育也是如此。顶级运动员拼的是天赋是不争的事实。只需要看看NBA就知道,詹姆斯、奥尼尔、字母哥、文班亚马,这种NBA的封面人物哪一个不是抽中了基因的彩票。好多运动项目与其说是项目,不如说是人类基因的筛选器,譬如东非黑人的长跑、牙买加人的短跑、夏尔巴人的缺氧登山。我有专业练划船的朋友也持这种观点,他说练到最后能成的人都有某种特定的基因,就是肌肉无氧工作能力、忍受乳酸能力特别强。这不是意志品质能弥补的。
对于普通人的体育,天赋也同样差距很大。我小学时大家都不特别训练,结果五十米就是有人跑得快,有人跑步摔跟头。肌肉力量天生就有差距,是无法否认的。
对于学习,则需要细分。数理化很大程度上是智商在起作用,这是我从业四十余年的语文和数学老师共同的观点。我的数学老师说,同样的讲一堂课,就是班上有些学生理解的快,有些同学理解不了。在头部也是如此,回想我高中,数学最好的那些同学看起来都是举重若轻,考试算的又快又准。到了大学,有好多悬梁刺股,埋头苦干的同学,他们对数学投入了无比的热情,但成果却大多差强人意,甚至大跌眼镜。对于语文和英语,智力则没那么重要,平时的兴趣和积累更加关键。
打游戏也诉说着同样的故事。比起音乐、体育以及学习,打游戏受到的干预几乎没有。音乐体育,不同人接触到的学习资源不同,这会造成一些结果差异。但游戏基本全都是靠自己打。我在高中,大学打dota打了七八年,大家都一起玩,有人水平就能一路提高,没有上限,还有更多人很快就瓶颈在了不同的高度。我和打cs的朋友了解到也是如此,有一些人,就是比其他人反应更快,鼠标移动更稳,点的更准,瞬间临场反应更正确,而这无法通过游戏时长而弥补。
对我个人而言,我在数理化天赋上抽中了上上签,在体育上抽的是下签,这不是夸张,因为我在小学时跑五十米能摔倒两次。我的天赋组合现在来看很不错,因为凭借智商,我考上了好学校,找到了很不错的工作。在体育方面,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了好于平均的水平。
但天赋是否有利取决于环境。比如我的天赋组合,如果倒退两万年,估计早就在打猎时跑步摔倒阵亡了。现代社会对于体育能力的低要求让我的下签并没有成为限制我发展的因素。未来的社会会怎么样呢?随着AI的降临,数理化天赋还会是一种优势天赋吗?这些问题很难说清。
养育一个孩子也让我对于天赋有了更多的思考,因为他的天赋很可能和我的不同,或者大概率没有什么上佳的天赋。社会给予了不同的天赋天差地别的经济回报,如果我孩子感兴趣,有天赋的方向恰好是竞争激励,回报又低的方向呢?考虑到这些,我认为一个好的社会是一个平衡地奖励各种天赋的社会,最好的和最差的方向差距最好不要太大。在这方面,美国比中国做的更好,美国有更多可以养家糊口的蓝领工作,不需要像北京一样每个小孩都去比赛奥数。
对于一个孩子,中国家长总要纠结送孩子去哪所学校上学。在我看来,天赋就像种子,环境就像阳光和土壤。如果一个孩子真的有读书天赋,那么只要学校环境正常,那么他的天赋一定会显现,等显现了再开始着重培养也不迟。如果孩子天赋平平,那么上个正常的学校可能也符合ta的水平,重金投入到一个天赋平平的领域似乎意义不大。